第11章 流星
11月5日
月醒的很早。他的腿昨晚临睡前刺痒得很——这意味着恢复了知觉，此刻腿麻酥酥的。月坐起身动了动，他现在可以走路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他扶着柜子走了一小会，然后小心的出了卧室。天还没亮，屋内有点黑。勉强看得到客厅里，L正缩在沙发上睡着，身上披着一件薄毯。
“嗯？月？”坐在窗前的硫克回头冲他打招呼。
“嘘”，月无声做了个手势让它安静。
硫克飞了过来，小声道：“月今天能走啦？醒的很早哩。”
“嗯”，月点点头，移开目光。
硫克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L。
“月说过，今天会是他死去的日子，对吧。”
“……嗯”
虽然他和L都没提过这点……但不会有错的。
就是今天。
月小心的走到沙发前，蹲下身。L睡眠很轻，所以他没有伸手去触碰他。月静静的看着L的睡颜。
安静又脆弱。
他用目光去描摹他的爱人…他看着他的黑发、他的眉眼、他翕动的鼻翼、他紧闭的嘴唇。夜神月细致专注的看着他，一遍又一遍。他要把他每一寸皮肤都记在脑海里。
即使死期将至，L也能平静的入睡。他好像从没见过L真正慌乱的模样。这人很多方面的饨感都是一种天然的保护，让他几乎无坚不摧，他好像也没有在意的人——只除了渡。
而渡去世了……于是L无牵无挂，超脱从容的看待一切——包括他。
这两天，L对他是超乎寻常的宽容。就像他真的从没怨过自己一样……可这怎么可能呢。
人之将死，L只是放下了。
宽容…可他并不想要他的宽容，更不想要他的不在乎……那他又能从他这里要什么呢？又能要到什么？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难道他要去要怨恨？要憎恶吗？
没有什么比死亡更能让人彻底分开了……他能理解L的做法，毕竟他们对彼此的情感太复杂了…能在永别前拥有一段这样的相处时光，已经是偷来的幸福。所以何必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又凭什么不珍惜呢？
可他不满足……珍惜的方式难道只有粉饰太平吗？他们真的要到死都不能交心吗？
04：15
月看了眼时间。窗帘泛上了点青白色——天渐渐有了亮起来的趋势。他突发奇想，伸出手拍了拍L的毯子，
“L，醒醒”，他唤着他。
“唔…月？”
“L，醒醒，快起来。”
“？？怎么了？”
“我们去看日出吧”
L换好衣服和月去了阳台……在寒冷的深秋清晨——天几乎还是漆黑的，愚蠢的等待太阳升起。
“这就是所谓的’仪式感’吗，月？”
他们并排紧挨着坐在阳台的软椅上。深秋的清晨实在寒凉，L把自己蜷得更紧了些。
“算是吧……不过这通常不会发生在朋友间”，月也冷得抱紧双臂，“这通常是恋人间的”。他看着夜空，瞭望着并不存在的繁星……他得承认：现实还没想象中的一半浪漫。
但L却侧过身，“恋人…”，他握住月的手，手指相扣，“那至少也要这样才像恋人。”
月回望他，“这样也不够哦”，他揽住了他的脊背抱住他，“这样才像……唔，现在暖和多了。”
两个青年放松的依偎在一起，等待着没影儿的日出。
漫无目的的行动，傻乎乎的浪费时间，却因为陪伴的人而带来了奇妙的感触。
“不过，月，我们出来得太早了吧。日出至少还要一小时。月的身体吹这么久冷风可能会发烧哦。”
“没关系的”，月啄吻着爱人冰凉的耳尖，“我很高兴L满足了我的心愿，作为交换，我也会满足你的，L有什么想要的吗？”
L认真的思索。
月低头瞅着他。
’如果L敢这个时候说他想要的只是笔记本’，月煞风景的想，’我就把他耳朵给咬下来！’
“汤圆吧”，L终于想好了，“月答应过基拉事件结束就给我做巧克力馅汤圆的。这里食材也充足，看完日出月就去做吧。”
夜神月有点意外，“好啊”，他顿了顿，“我原以为L会说要弥海砂的死亡笔记呢。”
“嗯……死亡笔记也行，诶！”被月咬了一下耳垂。
“笔记被我藏在树林里了，在土层下掩埋着”，月不满的说着，“具体位置等看完日出再说，反正现在天这么黑，就是知道特征也很难找到位置…至于笔记的真伪，如果不想通过杀人验证，就通过这人能不能看见硫克来判断吧。”
“我是相信月的。”
月瞪着他，“得了吧。”
过了片刻，L注意到夜神月唇色有点发紫。
“……我还是去屋里拿床被子吧，不然我担心月会再也看不到日出了。”
“……”
等他们看完日出，月还是着了凉。
“有点发烧”，L读着体温计，“37度8，月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
夜神月脸颊滚烫，带着点生病的潮红，可怜巴巴的缩在床上捂着被子。正困倦的打盹儿。
L眨眨眼，“月先别睡，快先告诉我笔记藏哪了。”
“混蛋！咳咳”，月睁开眼气恼极了，“我都这…咳咳…样了！”
“可月说完我们就都能安心休息了”，L掀开月的被子也躺了过来，“月看起来很冷，我陪月休息”，他解释着自己的行为，然后手臂圈过来拥抱着生病的年轻爱人，“这样月就不冷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同床了…另一个人的体温也有效给了月足够的温暖。月贪恋地埋入侦探怀里，吸取着熟悉的气息。
“我现在给人打电话，然后月边告诉我笔记位置，我边转述。”
……虽然笔记确实挺急的，但他总觉得L是故意破坏气氛。
等他再睁眼，已经是9点半了。
L又帮他测了体温。到底年轻，烧退得快。
“月再不醒我就要饿死了”，那双乌黑的眼睛正在谴责他，“月的烧也退了，快去帮我做汤圆。”
“……”
他才刚醒。
月睡得有点懵。他还没起身，L却下床放体温计的同时连围裙都帮他找来了。
“快起来，月不能言而无信”，他无情的催促着。
“……”
说实话，汤圆比月想象中难做，他没做过用糯米粉的料理。这种糯米面团水少就裂，水多就化在手上，一用力还会裂……和面粉完全不同。
尤其是他还对自己要求很高，比如巧克力馅不可能单一的只有巧克力。所以馅料的制作也很麻烦：巧克力要先融化，然后要调整比例和其他食材融合，再放凉搓成球再冻上，最后才能包。
在他焦头烂额的同时，L还在旁边捣乱：
“咦？我觉得榛子块再大一些口感更好哦…”
“月，这个巧克力太苦了，在多加点糖和奶油吧？”
“唔，这个馅不错”，L还在偷吃馅料，“是放了开心果碎吗……咦？这个也不错，是又加了酸奶吗？”
“……”月斜瞥了他一眼，“再捣乱我就请你出去喽。”
“月好小气”，L拇指摩擦着嘴唇，“反正也都是要给我吃的。”
“验证笔记的人什么时候到？”
“我都说我相信月了。”
“……到底什么时候到，你好好说”，月知道L一定会验证，所以验证的人到达之前，L都会活着。
他想知道L还有多少时间。
L睁大眼，“就不告诉你。”
“……”
算了，反正那天弥海砂是下午5点多到的，时间还早。
L也看了下客厅的钟表，
10：55
“月的汤圆还要多久啊，我很饿诶。”
“大概15分钟吧”，月正在捏汤圆——他用草莓汁做点缀，把不同味道的汤圆点上不同的花纹，还捏出了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月的手真巧”，L认真的看着一个个粉耳朵、红眼睛的小白兔，“不过月要把汤圆都捏成兔子吗？”这得花多久啊……
“不啊”，月指了下榨汁机里的蓝莓汁，“另一些是我用来捏小猫的。”
“……月不用做这么仔细，我是真的很饿，简单包一下煮了就好……”
最终在L烦人的催促下他还是没捏成猫，只是用蓝莓汁在汤圆上挨个点了朵小花。
“L去客厅等吧，煮汤圆只需要我盯着就好了。”
“唔，月，火还可以再开大点哦。”L探过头，说完去了客厅。
这家伙至于饿成这样吗……不过，L从4点多被他叫起来后就没吃东西…
唉，行吧……他开了大火。
大概煮了5分钟，精巧好看的汤圆浮了上来。月把不同口味的各挑一个先盛到碗里。
“煮好了哦，L”
没有回答。
啧，还得伺候过去。
他端着碗，走向客厅。
结果——他看到L从沙发上倒了下去。喜悦立时被冻住…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腿扯着他跑过去接住了那个坠落的人。
他们重重的摔在地上。
太突然、太仓促了。他完全感知不到摔倒的疼痛，甚至来不及想清楚这情况意味着什么……月凝神注视着他，像是在期待一个和真相不同的答案。
L因痛苦而涣散的瞳孔慢慢定在他身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偏偏临死时亮了起来，
像星星，亮的剔透。
两人双眼都睁得大大的，他们对视着。L这时张了张嘴，月凑近去听。
“谢…谢……”
他听见他轻声说着。
他看着他慢慢合上眼睛。
在他的注视下，他死在了他的怀里。
夜神月沉默着，久久的抱着他。栗色的头发垂下，遮掩了神情。
谢他？谢他什么呢？
谢他害得他这样吗…
L的尸体渐渐变冷……他从地上费力的抱着他站起来，轻轻把他放到沙发上。
月去取了笔纸，回到沙发。
他就这么抱着他写字。
硫克：“月，不逃走吗？现在可没有人了哦。”
“不”
“嗯？那月非要见他干什么？不是为了逃走吗？”
不是，他只是想见他……
“逃走没有意义”，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着。
L一定会让人来这里，逃走只会很快被抓住。何况全世界的组织都知道他是基拉。
当一辈子逃犯——还是根本逃不了多久的逃犯绝不是他想要的。忍受那8天的折磨除了他想见L，还有就是：他更想在自己选择下死在这里。
这才是他想要的死法。
他写完了，把纸对折，用笔夹住纸页。
“可以动手了，硫克”，月小心的环抱爱人，和他一起躺在沙发上，“把我的名字写全吧。”
“……月想好了？”
“嗯”
他听见了硫克写字的’沙沙’声。
在他生命的最后40秒，他想到了父亲、母亲、妹妹、他学校的朋友、还有弥海砂和莱姆……
他最后梳理了一遍爱人的黑发，
’原来他这次是真的相信我’
L真的没再验证笔记。
40秒到了。
心脏紧缩，瞳孔放大。基拉终于体会到被他杀死的人的苦痛。
濒死的痛苦让他双臂收紧，月抱紧怀里的人……在代表着生命的疼痛过去，那双琥珀般透亮的眼眸霎那间暗淡，失去光泽。
基拉和所有人一样，没什么不同。此刻就像那些普通的罪犯一样冷冰冰的死去，等待着最终的腐烂与消逝。
死亡总是公平的。
不过，也有不同点。
硫克旁观着：青年们的生命在依偎中流逝，但他们在死敌的怀中神态安详柔和，宛如沉睡。
这场杀戮的游戏终于落幕。
“人类，真是有趣的种族啊”
流星，绚烂又短暂，美丽又遗憾。惊艳的路过世界，只给予人们闪亮璀璨的回忆和无力挽留的遗憾。
但短暂的只是路过，并不是流星本身。我们看不到它并不意味着它不再存在……
就算去了其他世界，它们也会闪闪发光的，
对吧。
L死在了他们最美好的时刻呜呜呜汤圆都还没吃呢😭不过死在一起真的莫名的浪漫啊啊啊啊
😭😭😭😭前面看L指使月干这干那萌得我嘎嘎乐，下一秒都死了笑不起来了😭😭爱真是太奇妙了，让他们互相理解又互相伤害，被杀死也没有怨恨，能死在爱人怀里一定也很幸福吧！😭😭
@kana 不哭不哭！会幸福的～我正在圆结局。不过我这种结局一定和大场鸫老师的初衷完全违背——因为我设定了死后的世界。如果不喜欢这种，把这章当结局就好！毕竟双死，还是抱在一起死的，相对于只死一个已经很甜了哈哈哈哈～爱你～
@lueluelue 双死虽然也算he，但还是心里空空的呜呜呜，希望他们能多聊聊，哪怕打嘴炮也好，活着的时候就算相处也很难彻底坦诚相待，唉！比起嘴上说爱，他们愿意为了对方死的行动更真实...啊啊啊啊期待后续！
@kana 嘻嘻嘻嘻！啵唧一口宝子～
会的。孩子还要闭门造’车’呢。呜呜呜呜，车好难开～溜啦溜啦～
嘻嘻嘻嘻，这个歌其实和他俩也不是很搭。只是因为，我在写文的时候是循环听的这个、还有另一个MADILYN版本的Senori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