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年前和北方的接龙!结果她坑了呜呜呜。想起来这码事,觉得写都写了不发感觉很亏!
梅洛似乎天生带着些傲气,这些傲气和他的聪明才智以及俊俏的容貌。让他轻易的能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受尽瞩目。父母在时,他是所有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后来家庭突生变故,辗转寄人篱下之时,这份傲气也并没有被打压掉。而是让他在暗淡无光地日子里也熠熠生辉。及至到了华米之家,这个名义上是孤儿院,实际是为了培养后代L的地方。即便在一群天才之中,梅洛也做到了绝对的第一。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被同一批进入华米之家的孩子们拥护,被老师们偏爱,被院长看重。甚至L为数不多留在院中的时候,大部分都和梅洛待在一起。L和他一起吃住、关心他的生活、解惑他的学业问题。在BB之后,所有人都认为他理所当然的该是下一任L,包括梅洛自己也这么认为,他也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直到尼亚出现。
这是个古怪、不合群的孩子。最开始,像对待所有初来的人一样,大家热情地靠近尼亚,但毫无作用。尼亚像一个无情地黑洞,毫无反应地将所有接近他的热情吞噬掉。梅洛却不甚在意,他好意地替尼亚解释,也许他只是不习惯、只是初来乍到有些戒备而已。为了证明他的说法,他一遍遍的邀请着尼亚,即使是被拒绝。但是这并没有打击到他,他应该不介意,甚至是应该再大方一点。谁让他是现阶段华米之家当之无愧的第一呢,第一就该有第一的气度不是么。
尼亚从小见过太多的人,善良地、邪恶地;试图给予他温暖地、尝试耍计对付他地……他都只当是空气,置之不理。或许是他太冷漠了,冷漠地不像个正常的小孩,所以他被不断地抛弃。一直到来到华米之家。他看着一遍遍被拒绝,却又一遍遍对他伸手,试图接近他的梅洛,从心底里感到不同于往常的困惑。在他看来,那是个极具阳光、又带着傲气的人。在这个不寻常的孤儿院,孩子们都愿意和他一起,愿意听令于他。甚至是老师及院长,也明目张胆的对他偏爱有加。这样的人论常理是不会也不应该跟他有任何的交集才对。
室外活动课的时候,尼亚依旧对梅洛一起去踢足球的邀请置之不理。梅洛却还像前几次一样,在被拒绝之后,只尴尬地笑笑离开,也不恼。尼亚听着楼下空地传来阵阵欢呼声,他停下手中正在搭的火柴塔,走到窗边,看着梅洛正被那个红头发叫玛特的家伙拦腰抱住,他们笑着闹着,快乐地彷佛能感觉到空气跟着轻轻震颤。尼亚躲在窗帘后面,他微仰着头盯着一片白的天花板发呆,耳边听着他们依旧在笑闹。他用力折断手中的火柴,将指甲掐入肉中。也跟着无声地咧起嘴角,笑了起来。梅洛,梅洛,爱笑又热心地梅洛,傲气又受宠地梅洛,阳光又俊俏地梅洛。这样鲜活的梅洛,那就……由我来毁了他吧。
说到底,L真的是不可超越的吗?尼亚没有见过L,他只听过其他孩子们的吹捧,尤其是梅洛的。那家伙总是在说L。“如果L今天会来就好了。”“L喜欢吃草莓。”“L天下第一。”……他讨厌那个L,尤其是梅洛口中无所不能的L。L能号令全世界警察,L是世界第一侦探。但人怎么可能没有弱点?就算是无情的人也会有弱点。而L隐藏在重重卷宗之后,又怎么可能对华米之家的小孩暴露他的所思所想?这里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斗兽场罢了。
尼亚见过太多一开始温柔伸出双手的人了。但他们最后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那小孩是个怪胎,快把他转去别的地方吧。一开始的热情以待不过是没有触及到对方的利益罢了。
他卷着自己的头发,只有感受着从头皮传来的细微的拉扯感,他才能有一丝真实存在的安心。而楼下梅洛发出的笑声,还有他的同伴高呼彼此名字的声音,却都让尼亚觉得不真实。那是空中楼阁般的快乐,只需要一点点外力,就能让这些虚假的东西暴露出原本的真实。
尼亚目中无光,沉黑的眼睛没有焦距。路过的老师没有停留,但尼亚仍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他们都在背后说自己是个怪胎,可他们的一切都不如自己手中的玩具真实。手中的机器人飞行着,撞上骰子搭成的大楼,于是大楼便从顶部开始崩落,甚至让底部也分崩离析。因为本就是一盘散沙,再怎么试图形成宏伟的形状,也只需要轻轻一碰。然后那些本就是个体的砖石,变成了加速崩坏的推手。
梅洛真的了解这座孤儿院的一切吗?尼亚紧紧攥着手中的机器人,看向草地上奔跑的“正常小孩”。一个只接收天才儿童的孤儿院、一个提供枪械训练的武装场地、一个能抹去所有人背景的神秘机构,只能让他联想到纳粹和苏联所做过的实验。
当梅洛笑着说要成为L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清楚未来是什么吧?太不甘心了,烦躁的情绪甚至让尼亚没法好好完成自己的拼图。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把令他愤怒的因素都扯出来一般。那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像个白痴一样,像所有人的大哥一样替自己进行无谓的解释,但却根本没有好好思考前辈们的反常。白痴,甚至不如不会思考的玩具。
让我打破你的外壳,看看真正的你吧,“L的继承者”。
华米之家不同于一般的孤儿院,既是为了培养L的下一任继承者,那竞争就自然无处不在。梅洛盯着尼亚到来之后的第一次综测排名,除了隐约的一些危机感,更多的是兴奋。棋逢对手的兴奋,他抚摸着第一位尼亚的名字,感觉有一种莫名的不同于往常的情绪在自己血液里横冲直撞,直撞得他脑袋发晕,心跳加速。但这种兴奋随着一次又一次自己的名字排在尼亚之后而消失殆尽,周围人由最初的诧异不解和质疑到最后的接受,他们看着梅洛的目光,从坚定到同情到不屑。没有人会去刻意铭记第二名不是吗?胜利、掌声、钦慕从来都是只属于正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个人。
尼亚觉得很快乐,发自内心的快乐,以至于他最近用骰子搭建大厦总是又快又稳定。他手上拿着机器人,一遍又一遍的从骰子大厦周边飞行,嘴里模拟着机器人飞行的破空声。眼睛的余光瞟到梅洛从窗口离去的身影,于是他将机器人撞向大厦。他看着四散的骰子,又抬起头看看无人的窗口,抬手卷着自己额前的头发。在其他人的眼里,梅洛还是那个梅洛,热心又开朗,自信又张扬。但尼亚感觉的到,那些原先从梅洛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开始变得黯淡,以前那个一身傲气的家伙已经慢慢消失不见了。
还差一点,尼亚匍匐着将散落的骰子一颗颗的聚拢起来,无聊的用双手拨弄着。听说又快到了L该出现的日子了。
L会怎么看待新发生的一切呢?他应该早就知道梅洛跌下了第一的宝座,他引以为傲的继承者被一个新来的古怪小孩打败了。尼亚想知道,L是否会把梅洛抛之脑后,就像所有人正在做的那样,就像以前曾经发生的那样。
他看向窗外,阳光依然耀眼,绿草仍旧茵茵,但球场上少了那个金发男孩。梅洛曾经多大度地邀请自己加入他们,那个声音不带一丝介怀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就好像他们只是一群无忧无虑、有资本天真无邪的少年——但现在他想必正咬着牙坐在桌前苦读吧,或许一边诅咒着自己,如果尼亚从不出现就好了。
多么廉价,多么不值一提。
尼亚打乱刚拼好的拼图,将一块块混乱的碎片重新嵌入它们应该存在的地方。这才是这个地方的真实面目。没有友谊,没有温暖,这里只有竞争者,只有一个赢家。所有人都只能被迫追逐那个第一的位置,否则就将再无容身之地。
没错,小孩们被剥夺了过往的一切,成为这个世界的幽魂。我们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只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用“爱”和“培养”等字眼把所有人扔在这所竞技场里。若只有一人突出,那自然会获得其他所有人的心悦诚服。但若有两人……来吧,梅洛,和我一起竞争吧,如果这就是我们生存于此处的唯一手段。
不堪负重的A临死之际,在想什么呢?
意识到这一次而逃离的B,是否也已浑浑噩噩地结束性命?
L要来了,而梅洛……你还没有看清吗?
孤儿院里人人崇拜并憧憬L的到来,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一睹传说中世界第一侦探L的真实面容。他们对于L的无限吹捧更多的来自于听说:听老师夸赞L在学业上展示出来的聪明才智;听新闻媒体报道与犯罪分子的斗智斗勇;更多为院中大家津津乐道关于L的事情则大多来自梅洛——为数不多能有资格见到L真面目的特优级候选人。他会在每一次见完L之后兴奋的跟大家分享任何一个细节。
但这一次情况不同了,因为尼亚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一次唯一一个得以和L会面的那个幸运儿,他冷眼看着其他人在餐桌上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彼此又收到了L送的什么样地合心的礼物,还有背对着他坐在隔壁餐桌一反常态沉默着的梅洛。他咽下最后一口晚餐,起身端起餐盘,特意绕了一圈从梅洛面前路过,毫无意外的听到了背后梅洛摔了叉子的响动。尼亚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抬手卷着额前的碎发,加快脚步离开餐厅,L还在会客室里等着他呢。
L蹲坐在沙发上无聊的把棉花糖一颗一颗的往咖啡杯里堆,脑海里还在思考刚接手的案件。在来之前,L已经听说了这次见面的不再是梅洛,但这对于他来说都显得无关紧要。他并不关心在这个名义上的孤儿院,实际是挑选下一任L继承人的斗兽场里谁会成为他的下一任接班人或者是成功超越他。在B死后,他已经学会了摒除一切干扰因素,只专注于摆在他眼前急需解决的案件。至于他时不时的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当年罗杰给出的约定而已,用它世界第一侦探的名号来激励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们奋发向上。
指腹下垒的高高的棉花糖摇摇欲坠,L余光瞥见尼亚走进来。他快速回想着先前渡递给他的资料,这是一个和梅洛完全相反的孩子,欠缺行动力,对人事冷漠苛刻,同时却又有着极佳的逻辑推理能力和看穿事物表象的观察力。资料中对他的夸赞太多,但在L看来也不过是个只十多岁的孩子而已。既是如此,自然该用对待孩童的方式对待尼亚。于是L松开收,从沙发起身,任由棉花糖四散在桌子上。L快速绽开一个微笑,走到尼亚面前,弯腰抓起尼亚的手摇了摇,用最轻快地语气开始他的问好:“初次见面,小尼亚,我等你好久了,要不要先喝杯牛奶?”
尼亚盯着L摇晃的手,一直到他松开,然后慢吞吞地收回自己的手卷起头发。他的目光移到L脸上。超出常人的大眼睛,熬夜的眼袋,削瘦得仿佛重度营养不良的脸颊,还有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支棱着的躯体,古怪的弯腰,他正面对的不像是个大名鼎鼎能操控警界的侦探,反而更像是个嗑药的病人。
在这几秒之内,L就坦然地任尼亚盯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扔进嘴里。有糖分的时候,无聊的事也会稍微容易度过一些。他等着尼亚问他问题,或者随便说点什么,反正他得完成这段时间内的任务,但怎么完成倒并无所谓。
尼亚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他并不认为自己还能试探出什么来,但他也必须在这里待够时间。就像梅洛每次都会待满半小时才走一样,他也需要给所有人传达这个信号:尼亚正被L所看重,而梅洛已被遗忘。
梅洛会想和L聊些什么呢?尼亚思考着,但他马上得出结论,于是开口:“我的评价是什么?”
“你吗?”L弓着背走回桌子对面,跳上椅子蹲下,这样的敏捷倒是让尼亚惊讶了一秒。“你很聪明,也足够冷静。你对案件的观察和推理程度也十分完全。不过,”L顿了一秒,视线颇有些玩味地在尼亚面上转了转,“也许你会想听听我对你的建议?”
“当然。”尼亚点头。但他心说无非是什么缺乏行动力之类的、谁都知道的的缺点罢了。
“你就像一块拼图,优点和缺点正如拼图的棱角一样明显。”L挖了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同样,梅洛也是。我很期待你们的合作。”
尼亚拉着头发的手停下了。向来无表情的脸也流露出一丝震惊。“我和梅洛?合作?”他下意识地反问,话音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余的事。
L弯了弯嘴角,而这在尼亚看来,就好像是在说自己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一样。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
“随便。但我一个人也能做很好。”
“我知道。”说话间L已经把蛋糕吃了大半个,这时候正用两根手指捏着顶上的草莓,仰着头扔进嘴里。“我会给你们出合作才能顺利解决的问题。”
“没必要。如果只是需要打下手的,那很简单。”
“是合作。”L微笑道,“我很看好你们,尼亚。”
“或许我该问问,A和B之间也有合作吗?”被将了一军,但没有关系。只要L把他冷漠的内在彻底暴露出来……他们明明是一样的冷血动物。
“你很聪明,尼亚。我说过,你足够冷静,但有时候绝对的理性并不是最好的。”L的表情没变,毫无破绽,像是早就准备好被问出这个尘封已久的历史。“你看到了他们存在的痕迹,却没有想到我们也因此做出了改变。我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好了!”L突然一合掌,彻底转变了话题,“那么小尼亚,要不要喝杯牛奶再走?我给你准备了我最喜欢的草莓牛奶喔。”
梅洛坐在院子中可以一眼看到会客厅的长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等待着,等到天完全黑掉,花园中幽暗的灯光亮起。尼亚进去的时间对他来说太久了,久到深秋清冷的空气凝结成冰冷的露水打在他的衣服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冷的他牙齿直打颤。他控制不住的去想象屋内的场景,想象L对尼亚伸出双手,用欢快又温柔的语调请他入座,分享他那堆满桌子的甜点零食。他会像对待自己一样,蹲坐在沙发中,手肘撑在膝盖上,牙齿轻轻啃咬着手指关节,然后用充满着好奇与愉悦地眼睛盯着尼亚,听尼亚讲那些无聊琐碎却又充满欢声笑语地小事吗?还是他会漫不经心地捏起草莓蛋糕上的草莓,丢进嘴里。然后用黏黏糊糊的语气分析着尼亚的性格,总结他的不足,解答他遇到的困惑。或者他们会不会谈到自己,L会可惜这次不是自己去见他吗?
一件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打破了他的想象,他抬头,是玛特。玛特帮他紧了紧衣服,然后坐到他旁边,握住梅洛苍白冰冷的双手。陪着他一起等着。
于是当尼亚走出会客厅后,抬眼便瞧见了坐的挺直的梅洛,还有依偎在他肩头睡着了的玛特。L说期待着他和梅洛的合作。什么合作,或许L不知道的是他从来不需要什么合作,他需要的只是将那个鲜活着傲气的梅洛毁掉,毁灭在这个空中阁楼中。
他跨过走廊,走下台阶,一步步地朝着紧盯着他的梅洛走过去。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要不要和我合作?”
两个人同时发了声,梅洛沉下眼神,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尼亚将怀中抱着的东西递过去,是一盒纯白的拼图。
“对,合作。L说期待着我们的合作。”
梅洛沉默的盯着尼亚手中的那盒拼图,不说话也不去接。许久之后,他用紧到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问道。
“你答应他了?”
尼亚收回拼图,习惯性的伸手卷着自己额前的碎发。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两个人的话想要和他并驾齐驱并不是一件难事,甚至……”
“不需要。”梅洛打断尼亚的声音,“在你来之前,L的继承人是我。在你来之后,L的继承人也只能是我。”
“是吗?那太可惜了,既然这样……祝你成功。”尼亚拼命压着音调,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确实带着遗憾,他用力的拉扯头发,努力控制着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亢奋。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
梅洛,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只不是小小的几次测试,我赢了你。他们便抹去了你之前的所有努力,甚至是那个你一直挂在嘴边,憧憬着的L也开始说期待我们合作的话。
不过既然你还想挣扎,这么坚信你将成为那唯一的继承人,那你就不择手段的拼尽全力先冲向我吧,我会一次又一次的把你挡在一步之遥的距离内,看着你一遍遍拼凑起来的傲气和光芒慢慢消散,直至堕入黑暗。
“好,尼亚,我和你合作。”
尼亚正等着梅洛倾泻而出的咒骂,或者是更直接的暴力,但却没想到等来的是梅洛对“合作”伸出的橄榄枝。开玩笑吧。尼亚差点没绷住冷漠的表情,但还是挑起眉瞪向了梅洛。按这家伙性格,只可能疯狂学习,或者在下一次考试前夕丢下战书。怎么可能,梅洛怎么可能突然放下了“前第一”的自持,要来和自己这个竞争者合作。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尼亚拉紧了头发,但过分的力道让他的手指滑开,还扯下几缕短发。他太失态了。
以他对梅洛的了解,这一切绝不可能发生。除非……
“你看到了他们存在的痕迹,却没有想到我们也因此做出了改变。”
脑海里浮现出L的话语。这就是所谓的改变吗?你们明明完全毫不在意这里的一切,怎么却偏偏又装出关心所有人的样子。你们要的不只是第一吗?无所谓什么手段,无所谓有多少牺牲,只要蛊中爬出最后的那条虫子……
尼亚咬紧了牙关。现在的展开的确超出他的意料,被将了一军,但……
“合作?”尼亚摆了摆手中的飞机,嘴里发出既似轻蔑又似仅仅只是飞机发动的声音,“L让你协助他将来的继承人吗?”
寐罗显然被惹恼了,意料之中。但他接下来的话语又震惊了尼亚一次。金发的少年挑了挑眉,抱起手臂,一双闪着明亮光芒的绿色眸子低垂着看他,几近蔑视。“L说你不过是被过去的鬼魂迷住了眼睛。要打败你很简单。只需要让我了解你……”L什么都说了吗?他本人不应该乐于看到“继承者们”竞争得你死我活的情况吗?
“虽然这么说,”一个声音突然插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如同天空一般毫无芥蒂的清爽声音笑着继续。突然蹿出的红毛拍了拍梅洛的肩,一瞬间金发男孩的头发几乎向上炸了起来。“但他什么也不知道啦,只知道L希望梅洛和你能联手一次。”是一直在梅洛边上的跟屁虫。玛特,这家伙……
玛特一边勾着梅洛的肩膀,一边冲他挥了挥手。藏在护目镜下的眼睛由于背光让尼亚看不清,但对这家伙的了解和他此刻的表情,尼亚认为玛特是真心的。开什么玩笑。
“呵呵。”尼亚冷笑了两声,慢慢放下手中的玩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因为被揭穿而怒视玛特的梅洛、仍旧嬉皮笑脸的玛特,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随便你们。梅洛,我欢迎你用任何手段向我挑战。因为……”
“赢的人只会是我。”
“赢的是我!”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同一句话,而这正在尼亚预料之中。只要把所谓合作曲解成为分胜负的比赛,一切就依然如他所计划的那样。
只不过,并没有因L的区别对待或者是尼亚的战书而暴怒的梅洛,那离去的志在必得的笑容始终梗在尼亚心间,让他无法好好完成早就烂熟于心的拼图。
一些被忽略的日常小事浮现在尼亚脑海之中,他躺在地板上,拼到一半的拼图此刻散落在周围,冰冷的大理石紧贴着他的后背,寒意顺着脊柱慢慢扩散到全身,但他不在乎,这样反而能让他更冷静的思考。玛特,尼亚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他有些懊悔,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观察力却在这里失了手。那个有着张扬的红色头发的一直紧跟着梅洛的男孩,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以为玛特和那些混在梅洛周边,只知道一昧跟随和盲目崇拜的庸才一样。却没想到,这样一个他没有瞧上眼的庸才轻易的改变了梅洛的想法。明明昨天,他眼见着梅洛悬在崖边苦苦挣扎,只差他再来一次的用力踩一脚,却跑出个玛特又将他拉了回来。尼亚手卧成拳,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地面上。玛特这个变数来的太快了,他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最近在想什么。”
尼亚不抬头的继续着他的拼图,无视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玛特。他有些烦躁,手边这一块拼图怎么都不对,他几乎要把剩下的试了个遍。
“你不想听听为什么梅洛突然就答应跟你合作了吗?”
“不需要。”尼亚冷冰冰的回答着,他收起拼图,起身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玛特锲而不舍的跟着他,清爽又愉快的声音再次萦绕在尼亚耳边。
“但是你最近都在观察我。”
尼亚停下脚步,背对着玛特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他转过身,将玛特从头盯到脚,而后又转回目光与玛特对视。
“今天你不用当梅洛的跟屁虫了吗?”
“你不用紧张。不是有句话说,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吗。”玛特满不在乎的推了推他的护目镜。往前一步将尼亚转过去,而后搂住尼亚的肩膀将他往宿舍推。
玛特一直把尼亚推进他的宿舍,而他自己站在门口,一只手抓着门把手。
“尼亚,”玛特用不同于之前的低沉音色叫他的名字。“我不在乎你怎么观察我。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脱了衣服,赤裸裸站在你面前供你研究。但是,请把你关于梅洛的想法立时粉碎掉。”
真有意思。尼亚伸出手卷着额前的碎发。他背靠上被玛特关掉的门,面上渐渐露出笑来。他以为是在玩什么公主骑士与恶龙的游戏,粉碎掉什么?这又不是童话,该粉碎掉的应该是那个公主才是。
“尼亚,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天真?”门后,玛特还没有走。他的双手枕在后脑勺上,整个人靠在门上,仰着头看拱形的走廊天花板。他幽幽的声音让尼亚一惊,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竟然没有注意到玛特没有离开。
玛特呼了一口气,但谁也没有听到。他只是想起偶尔从罗杰桌里偷到的香烟的味道。“不要再装作一人独醒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也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知道你想毁掉梅洛。”
玛特离开了。
尼亚仿佛脱力一般背靠着门滑坐到地上。是吗,的确,他的意图在局外人看来很明显吧。不甘心只有自己接触到黑暗的小孩,想把所有人都拉到同样的地狱里。但开什么玩笑,这里并不是天堂,不要再假装这一切不是养蛊地、不是另一个恶意的地狱了。人如果能单凭成绩就选出第一,那这个世界还要什么竞争,只靠考试不就好了吗?华米之家明明只不过另一个战场罢了。
他决不允许梅洛只看到骸骨之上的“美好”。
L这次的确用甜蜜炮弹说服梅洛将了自己一军,但这何尝不是机会?让梅洛自以为发现了自己的弱点,自信满满、理所当然地走进来试图赢得L的青睐。但让梅洛更加接触自己、让他彻底意识到远远不及自己,不更加伤人吗?这是一把双刃剑。或许从安全性上来说让梅洛远远地仰望自己、追逐自己更好,但如果能彻底将那家伙的锐气挫败,让他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难堪的死不服输的模样……让他更加被别人嘲笑……
尼亚微笑起来。他的精神重新归位,一瞬间便理清了拼图的模样。咔嗒。迟迟未有改变的拼图新增了一块,然后又一块……等着吧,梅洛,就算玛特会帮你,但只要这里的规则不改变,你就绝对无法挣脱。
“很好,你们俩都来了。”
L蹲坐在桌子后面,眼前的桌面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糕点。他就这样一边往嘴里扔甜点,一边对着敲门而进的两人招收。“很抱歉,现在是我的甜点时间。要不要加入?”
尼亚冷冰冰地回道:“不用了。”
梅洛则收回了对尼亚的怒视,举着手跳起来:“可以吗?!L?”
“当然,”L微笑着示意道,“这里有你喜欢的巧克力蛋糕。”
“好棒!谢谢你L!”
就在梅洛上前一步要抓起蛋糕的时候,尼亚卷着头发开口了:“所以,你要交给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小尼亚不吃吗?”L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示意梅洛继续。“不补充糖分,没办法好好思考的吧。”
“也许我的头脑思考效率更高。”尼亚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L舔了舔手指,把其上的蛋糕残渣舔了干净。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从地上小山高的一叠文件里抽出两本卷宗,分别交给两人。
“你们回去慢慢看吧,互相讨论也可以的哦。”L摆了摆手,示意事情说完了。“尼亚,梅洛,我看好你们。”
“是!”梅洛激动地打了个立正,恨不得现在就抽出文件仔细查看,但还是只能念念不舍地走了。
尼亚垂了下眼睛,就算打过招呼,便转身离去。
在美国发生的密室杀人案吗……
等等。踏出门时尼亚转过身问:“可以寻求华米之家其他孩子的帮助吗?”他并不是在意玛特,只不过是想确认可能的变数。
“当然可以,”L微笑道,“我很欢迎合作。合作也是侦探的重要技能。”
玛特当然知道尼亚在想什么,从他第一次察觉到尼亚看向梅洛的眼神开始,那是一种充满了侵占感和玩味的眼神。但他也确实不太在意,在这座孤儿院里他见了太多那样不怀好意的眼神,可最终,没有人能真正的对梅洛造成多大的影响。梅洛依旧还是那个站在最高点享受着所有光芒的人。尼亚本应该同其他人一样,一次又一次臣服于梅洛脚下才对。可事实却脱离了他的预想,于是他想也没想地自以为给了尼亚足够的警告。
但这警告现在来看似乎没用。
“什么意思?”
玛特一条胳膊搭着椅背,整个人斜坐在椅子上,然后仰头透过护目镜直直望向尼亚。
尼亚摊开放在桌子上的文件,然后翻转,推到玛特面前。语气诚恳的说着,“合作嘛,像你们说的那样。”
玛特哼的一声笑了出来。你们是说的谁和谁啊,他和梅洛还有那个L吗?天地良心,他可从来都无意参与进去什么L的继承者这种在他看来既无聊又幼稚的游戏当中。他在乎的只是梅洛而已。
“你想拿这案子来试探我?”玛特略微翻了翻送到手边的文件,然后抬头,语气直白的问尼亚。这并不是有多么困难的案件,凭梅洛出色的执行能力和尼亚的思维观察能力。他们俩个人联手解决已经是绰绰有余。但尼亚偏要带上他……
“合作而已,我只是认为你值得合作。”尼亚依旧像平常一样慢慢卷着他额前的碎发,嘴角微微翘着,露出似笑不笑的表情。
玛特站起身来,走到尼亚面前,他比尼亚要高半头,于是他只好单手撑着桌子,略微屈膝弯腰让自己与尼亚平视。然后把文件拍到尼亚胸膛上。
“好啊,那就合作,你觉得需要我怎么配合?”
“配合?你们在说什么?”
梅洛的声音突然插入,这时尼亚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还以为这满是干劲的家伙会在读完资料之后马上进行更多的调查,竟然疏忽了梅洛直接来寻找玛特的可能。不对,在梅洛眼中玛特的重要性比得上L亲手交付的案子?不应该……
“啊梅洛你来啦!”玛特倒是毫不意外地转过椅子抬手打起招呼,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尼亚问我要不要加入。”
“哈?”梅洛皱起眉头,下意识地狠狠咬了一大块手中的巧克力,“你来干什么,那不是我和尼亚的比赛吗?”话音刚落,他却又别扭地转过头,含着巧克力含含糊糊地说:“当然,你要想来也随便你。”
“好耶!”出乎尼亚意料地,玛特举双手赞成,笑得毫无芥蒂,“最好今晚就走,我一直想去美国玩!”
“什么啊,你就是想去玩的吗……”梅洛一脸无奈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尼亚看着这两人,心里更加冰冷。多好的“友情”啊……在这斗兽场之中不该存在的脆弱的“友情”……
“梅洛,玛特,我想你们搞错了一点。”尼亚再次看向玛特。他卷着自己的头发,慢条斯理地说,“这是一场比赛。我是邀请身为L顺位继承人第三的你,而非让你享受公费旅游。另外,梅洛,”他转而面向露出怒容的黑衣少年,平直的语气不带丝毫情感,“别告诉我你需要玛特的帮助才觉得有可能赢过我。”
别告诉我你需要玛特的帮助才觉得有可能赢过我……这句话明里暗里的贬低让梅洛一瞬间火冒三丈。而玛特也皱起眉头,他正想对梅洛说些什么、或者打个哈哈让事情揭过时,梅洛已经恶狠狠地喊了出来:
“我才不需要玛特的帮助!”
就算知道这是梅洛心直口快不过大脑的愤怒之言,玛特也忍不住黯然一秒。不管怎么样,他都希望自己能帮上梅洛,尽管梅洛确实不需要自己……
“是吗,”尼亚不置可否地轻轻回了一句。他很清楚怎样激怒梅洛。而梅洛又是怎样地容易被感情驱使,说出伤人伤己的违心话语。“那你并不担心被你的好朋友、排名第三的继承人超过了?”
“我?怎么可能……”梅洛哼了一声,走过来拍了拍玛特的肩膀,“你不就是想要让他不帮我、并且作为竞争者加入吗?随便你。因为不管怎样,我都会超过你的。”
这就是这两人的“友情”吗?一方逆来顺受地承受……尼亚低下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期待你的表现,第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