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水与黑暗的交汇之处
夜神月拍拍裤脚附近的积雪,又甩干残余在发间的雪花。他放松下来,环抱起双臂靠坐在壁炉边的老式座椅上。松田桃太也把大衣搭在把手上,让噗嗤作响的火苗烤干衣角。他看着月欲言又止。
“怎么了?”
“L的事我很抱歉。”
刑警用一种不大真挚的哀伤语调说,也许比起这个陌生人的死,他更希望月开口解释一下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松田观察着夜神月,一边把袖口卷至肘部。
夜神月闭眼叹息,他这时没有力气再去装作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更何况这点演技应付松田就足够了。男人果然如他所想般垂下眼睛。
“沉浸在悲伤里不是我们现在该做的...比起这个,我想听听你这两天的发现。”
“我依你说的那样,在将B押送到地下室后,留下微型摄像头和录音器就离开了。我先是从正门出去,再沿着L所说的路线,从背后走到森林里。这座屋子不算难找,但生火费了些力气。还有那些食物简直快要冻...”
“谢谢你,松田先生。那么摄影和录像呢?”月打断他。
“功能故障。我们失策了,一般的设备根本无法适应那里的低温。很抱歉什么也没能看到。”松田桃太抿紧下唇,有些为难,“我本该留在那里的。”
但是夜神月微微笑了,他瞥向屋外连绵的雪原。“设备故障的事倒是不出意外。不过留在那里的话,我可就见不到松田先生了。那可真是为难了。”
松田听完他的话露出一副面色通红的蠢样子。月则是继续往下说。
“我们带来的东西呢?就是那两把马格南手枪。”
“我随身带着,没有问题。”
“扔掉吧,那玩意没用。”
夜神月的话出乎他的意料。刑警一时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这位后辈。月是个天才,这没错。但是他的想法这时也太超脱常理了。他决定在答允前至少先辩解上几句。
“阿月,杀人犯还在这里。就算是留在原地等候救援,自卫也是必不可少的。”
“谁说我们要留在原地了?”月叹了口气,他现在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仿佛才从那座大宅逃出来的那人不是他。“算了,仔细一想留下也好,等时候到了——差不多是今天晚上,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屋外风雪声飒飒,他们二人这时歇息在这处燃着温暖炉火的小屋中倒有种古怪的和睦感。他们在火边烘烤了干面包和凤尾鱼罐头,又烧了些热水喝。下午时他们两人轮流休息,直到淡薄的黄昏慢悠悠降临。距离上一次他和夜神月二人独处大约有数年了,那时候月也只是个有些青涩的学生,是夜神局长家那个聪明的大孩子。他回忆到后来的事,不犹再次感叹物是人非——月先是销声匿迹好几年,再次出现时身后跟着个陌生的男人;还有自己的莽撞——他就这么一路追着月的踪迹,来到英国,来到这里。
约莫傍晚的时候,夜神月站起身。
“晚上又要有人流血了。”他注视着天空说,“战争在你愿意时开始,却并不在你愿意时结束。”
“什么意思?”
“走吧,松田先生。”夜神月面带笑意,他若有所思地抱起双臂,“到了名侦探出场的时候了。”
“名侦探?”
“不明白就算了,请把外套拿过来。”
“我明白的,月是福尔摩斯,我就像他的好帮手华生!”松田桃太激动地回应。
“是吗,真是俗套至极。”月嘴上不饶人,“那么,就先为你揭露真相的冰山一角吧。跟我过来。”
夜神月径直走向这间林中木屋的阁楼,那里也有着相似的陈旧破败,地板上积满了灰。但是窗口处的器物却是格外显眼。
“这是——步枪?”
松田桃太蹲下身,很快看出了些端倪。这是一把德式PSG1,装配齐全,并没有太多磨损。从外观上来看,似乎它的主人就是近日将它放置在了这里。
“华米之家的孩子们不该有这种东西。也许它属于那位凶手,但是这几起凶杀并未使用枪械。”
“我们不该低估这些孩子的叛逆心理。至于这把枪的作用——”月抱起双臂,他走到窗前,右膝着地跪下,“光是靠猜可不行,得亲自看了才能明白。过来吧,松田先生。”
当松田桃太也学着月的动作蹲坐下后,他猛地一惊。夜神月手指的方向,正是华米之家那座建筑物的后侧方。准确来说,从这个窗口架枪狙击的话,凭借一千多米的射程足以击毙这几层楼视线范围内的任何人。
“真是神奇...当身处于建筑内时绝对无法发现这处森林中的小屋,当从那边走来时也要绕上不少路,但是在这里却有个绝妙的角度呢。怎么说,这就算是‘谋杀的风水宝地’吧。”
夜神月站起身,他坏笑起来。
“不过,我是凶手的话,绝对不会用这个方法就是了。因为L以及某几个人知道这座小屋的存在。而且这段路程过于遥远。所以很遗憾这片风水宝地并没有物尽其用,至于这把枪和它的主人,不如我们先留个悬念。走吧。”
月的脚步轻快起来,他穿过房间下了楼,似乎对那把纯黑的器械丝毫不感兴趣。
“为什么是我呢?阿月。”
当一同踏上布满松针和积雪的林地小路时,松田桃太突兀地问。在他意识到之前,这句话就已经脱口而出。寒风刮擦着他们的侧脸,他望着月那双蜜酒般的眼眸,看他如何斟酌出一句狡猾的答案。
“...黑斯廷斯。*”月修长的手指抚摸过自己的下颌,这样说,“他和你问过类似的问题。”
“他说过什么?”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一肚子庸人的偏见,对波洛的破案工作,能有什么帮助?],波洛回答,他之所以需要黑斯廷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古典侦探小说中,侦探都需要他的华生。庸人之见,也就是常识性的反应是必不可少的。”
“我是那个提供错误答案的人,阿月的参照对象?”松田讪讪地笑了,“的确是这样啊。”
“不,我可没有这么说。在松田先生的心中,自己难道是一个有着‘庸人偏见’的平凡人吗?你是我重要的伙伴。若没有你的帮助,我可没法从那里逃出来。”月摇摇头,带着些少见的温柔说,“那只是些过时的故事而已。如果只是假设一种常识人的视角,我自己也做得到。”
松田不再应答。他只是跟着月不断前进。他一如既往,又一次地、无数次地望着他的月。他喜欢月,这不是秘密。可惜比起倾注感情,读明白这个青年要难得多。松田想了这么多年也想明白了,后者是凡人无法攀登的阶梯。所以他当然只是个再平庸不过的人罢了。但他的确不会是黑斯廷斯或华生,因为月正一如既往地、傲慢地蔑视着一切福尔摩斯。
夜神月从不是什么好孩子,他早就明白。不过,松田桃太想,谁在乎呢。
温切斯特也会有这样的大雪吗?
夜神月兀自穿过风雪织就的长廊,将双脚都踏入漫无边际的白雪当中。
突然一枚雪花飘落在月张开的掌心,忽地有些不讲道理的刺痛,月低下头看着融化的透明水滴映出鲜明的掌纹。
“…好烫。”
月说。
那枚雪花如一枚小小的星火,也像一滴滚烫的泪水。它从千万枚雪花中逃窜而出落向他,却还未等月蜷起手指它便又从指缝中悄然溜走。他注视着那未能挽留住的水滴落向大地。至少在那一刻,他认为这个世界是美丽的。如同孩童手中的水晶球,如同被珍爱的目光所凝视的绘本图页。
只不过歌谣变了音调,牵引人偶的丝线随之折断,童话故事的机巧装置在诡谲的法则下将任性、残酷与恶意布满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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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梦到了很多年前的事。
相似的冬天,风大得要命。他用干燥的嘴呼吸着,在白雾中他未来家园的影子闪烁不定。昨天这时候,他还缩在杜伊斯堡那间摇摇欲坠的房子里,和十几个同龄人挤在一个屋檐下,他们中那个小个头斜着眼的男孩患上了黄疸病,过了两天又有几个人歪歪斜斜倒下。Mihael被持续不断地梦魇和病痛折磨得难以入睡,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快完蛋了。
他会想起再小一些时候的事,比如他养父的棍子如何敲打在他的肋骨上,他如何哭着缩成一团;再比如母亲如何拽着他将他推去门外的风雪里,她骂他:你什么都做不好,又浑身是病。就算是那个时候他也撑下来了,等到了警察,并被送进了这家福利院。于是这一次,Mihael也憋着一口气,他想自己得活着——至少死之前得把他混蛋老爹的脑袋卸下来。
不过他等来的不是复仇的机会,而是命运的馈赠。现在,他作为天才和有潜力的继承人被迎接到英国温切斯特的庄园里。他有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窗帘是深绿色,而上下层床的栏杆闪着金光。Mihael仰着头第一次望见了他的同居人,那个银灰色羊毛卷发的瘦小孩子。他缩在棉被里,双腿蜷在胸前。
“嗨。”
他试着打招呼。这时他第一次尝试用英语交流,感觉不错。
银发孩子不做声,他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奇怪的是,那凝视并不让人感到难受。
我的口音很奇怪吗?还是面容?Mihael想。但是孩子的回答却出乎预料。
“嗯,很漂亮。”
“...什么?"
“你金色的头发,像是太阳一样。”孩子动动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但足够友好的笑容,“我的家乡和这里一样,经常看不到晴天。我叫Nate。”
他回答道。这个时候起,他紧绷的心弦才松下来。
春天的夜晚,罗杰像往常一样给稍小的孩子们熄了灯。他发出嘘声,敲打着窗户抗议,在罗杰回头时嬉笑着钻回了床铺。他看到Nate在上铺兴致勃勃地望着自己。
“这不公平,对不对?我不小了,而且我还想晚上再看看书。”他笑着说,“也许我该去让罗杰也试试,只要对电闸动一点小手脚..."
“我可不会陪你去。而且——”从Nate的指缝中渗出些光亮,他看起来也兴致勃勃。他立刻从床上起身,顺着梯子爬上去。那是一盏粗糙的小台灯,看起来是出自手工,即便不够完美,但足够将这个小小空间照亮。
“真酷。”他感叹道,“我以为你是华米之家的模范生。”
“这要看和谁相比了。”他呛到,“像伊凡那种过于死板的人,就连我都看不惯。”
“那是谁?”
“是我哥。”
Nate像是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多说了什么,他的表情有些黯淡。
“他已经死了。”
“抱歉。”
Mihael说,他也沉默下来。从他还在杜伊斯堡时起就是这样,对他们这样的孤儿来说,这种往事就和警察的缺席、晚饭的寡淡一样寻常。黑暗里,Nate的声音低沉。
“我对父母几乎没有印象了。我爸是个醉鬼,还欠了不少债。我妈把我扔在摇篮里,不久就和情人私奔了。我爸提了把猎枪去找她,后来也音讯全无。伊凡一直照顾我,他是个勤勤恳恳的银行职员。”
白发少年揪着自己的头发,音调平稳,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他当然还不清那笔欠款。黑道的人几次三番找上门来,伊凡只能跪着求饶。后来银行出了笔财务漏洞,老实的伊凡成了替罪羊,他进监狱后没能挺多久就被杀了,他们再次找上门时,我8岁,连给他买口棺材的钱都没有。”
“是渡先生救了你。”
“渡先生,还有L。他们帮我还了钱,埋葬了伊凡。还给我了个新名字Near。”Nate.River说,“L写信告诉我,他希望我往后的人生,所爱的人能一直在我的身边。”
那一个瞬间,他恍惚感到自己该做些什么。Mihael触碰到一个有些冰冷的物体,是他的手背。于是他轻轻覆盖了上去。他能感受到Nate的惊讶,但他没有躲开。黑暗里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在L给我的信里,他问我是否喜欢‘Mellow’这个名字。我觉得那些含义并不适合我,不过看来那包含着对我的祝愿吧。”
“希望你变得更加成熟和稳健*吗?有这种可能。不过我想,这个词也许是对你的描述吧。”Nate说,他没有再解释,而是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一个小时前告诉我你想看书。”
“操。”他几乎脱口而出,并为自己感到尴尬,他抽回手。
“罗杰可得感谢我今晚把你拖在这里了。”Nate微微笑着,他举起台灯为他照亮那截楼梯,“晚安,梅洛。”
“晚安,尼亚。”
他小声回答,看着那点光芒熄灭。脑海中还回荡着尼亚的话语。
Mellow的含义*。
——是柔和的光线,芳醇的酒,还有温暖的灵魂。
夏天的时候,他们从校工那里借来了些零件,在罗杰走后的夜晚,那盏小灯会悬挂在天花板的中央,湖边的飞蛾与小虫围着白光飞翔。
......
秋天,他和他的这位朋友常去湖边的草坪上看书,尼亚把玩具也带了过来,他痴迷于鲁比克方块*已有一阵子了。他们身后有零零散散的孩子们,一同享受着难得的晴天。除他之外,尼亚没有能称作朋友的人。
“我说你,是在模仿L吗?”
他把脑袋从魔方上抬起。
“模仿是指什么。”
“你看你总是孤零零的坐在这里,渡也说过在我们之中你和L是最相似的。”梅洛向浓绿的湖水中抛去一枚石子。
“.....我不喜欢社交。再说了,和那群人没有交流的必要。我并不是瞧不起其他人,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仅此而已。”尼亚说,“这和L没有关系,我不是B,没有模仿他的必要。说起这个,你想听些实话吗?”
“什么实话?”
“来自朋友的诚恳的建议。”
“得了吧,一听就没什么好话。你说。”
“A和B的事你也知道。模仿L固然是失败的选择。但是反过来也是一个道理。简单来说,亲爱的朋友。你现在做事不都是和L反着来吗?凡是他看不上的事你都上赶着去做——你上周六去了哪里?”
“我溜出去可没被抓住。”
“天知道L看到你偷偷溜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交往会怎么想。”
“L自己也和不入流的家伙有合作关系。”
“但他不会和藐视道德与规则的恶棍混在一起。你在穆拉伊的晚饭里加了什么?那药差点要了他的命。L绝不会用龌龊的手段报复。”
“尼亚。你本该感谢我而不是质问我,我又不是闲得无聊去干这档子事的,那个杂种是个霸凌惯犯,他绝对想杀了你...”
“首先,你没有证据。其次他也没有那个本事。最后,我不要你为我逞英雄...”尼亚冷笑,“说真的,我希望你做事前都冷静下来想想后果——譬如事情败露被罗杰赶出去后,你睡在哪里?大街上?”
梅洛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半晌,他将那块石子丢在脚边,瞪了尼亚一眼,转身独自向草坪走去。
........
冬天,梅洛抱着和鼻梁一样高的一摞书摇摇晃晃地向卧室走去。他惊讶地发现了视线前方有个身影。他走过来,灯光在身旁人银色的发顶上留下橙色的光圈。尼亚从书堆的顶端抱去几本,手掌搭在他的额头上。
看吧,你在发烧。你本该好好休息。
他用眼神说。但是梅洛只是甩开他的手臂,他重重将书堆放在桌上。
“不用你告诉我。”
“哦,我懂了。你想在L死之前自己先没了命。”
尼亚在梅洛背后说,他回过头瞪着他。
“你把那嘴闭上吧,Nate.River。”
“你现在立刻去睡觉,我就闭嘴。”
尼亚没有退让的意思。
于是梅洛干脆地将最顶上的平装本举起晃了晃。
“很抱歉,尊敬的准继任者阁下,打扰了您的睡眠。但我现在必须得看书了。”
“不,你现在得冷静下来。然后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别对我指手画脚的!我他妈不是你听话的助手也不是你的宠物!”
他只记得自己的音量高得惊人。尼亚愣住了。这时梅洛感到了眩晕,他的指尖发烫,但他还是决定继续说:
“我没有您那样的好脑子,我可不能天天摆弄着玩具就能把东西学会了,我得熬个通宵才能看完这些书,因为我必须超越你、然后超越L!”梅洛怒吼道。
尼亚生气了。这是梅洛第一次见到他被激怒。他缓缓走上前来,从他僵持的手中拿下那本书。
“你明白什么是才能的差距吗?知道L第一次读完这本书用了多久吗?半个午休的时间,也许更少。你这周在写的作业对L来说只是成百上千的无趣的案件之一,连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所以你大错特错。你永远不可能赶得上L。因为我更有才能所以才明白这一点:超越他?你只是在痴心妄想。你不是想听真相吗?这就是了——哪怕你拼尽全力都不可能和他比肩。”
尼亚说,他的目光冰冷。但比那更冷的似乎是他自己的身体,梅洛意识到自己正在颤抖。羞耻,愤怒,恶心。面前的人是那样陌生,甚至是面目可憎。此时此刻梅洛几乎是恨着尼亚。因为他说了那该死的真相吗?不止如此,因为说出真相的人是他。
“我真后悔对你推心置腹。我——我真希望你消失。”
他从齿间挤出这句话,梅洛迅速地从尼亚身边走过,他非离开不可了。那盏旧台灯被他的动作带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他们早已长大。照亮过去的灯光就该这样暗下来,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这样就好。
.......
“梅洛。好久不见。”
再陌生不过的声音,但是又熟悉得几欲让人落泪。他正呼唤他那个名字,柔和的、芳醇的、丰沃的。这是他对他的祝愿。
可是自己手中握着的枪,枪口正对准了他温和的面孔。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请你诚实地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梅洛。”
L问他。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梅洛。
好痛。血液仿佛都化作了岩浆,每个细胞都在嘶鸣着,但他寒冷透骨。涣散的意识又被一点点撕成碎片,他几乎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我究竟...为什么....
“梅洛?感谢老天你终于醒了…我必须带你去医院,你一直在发烧。”
是他的呼唤将他从无数个交叠的梦境中拉了回来,马特紧紧握着他的手。他就这样陪在他的身边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时候夜幕已然降临,但是他感觉得到:这绝不是安详的夜,像是压抑过久的气球终于在此刻破裂般,一切都在走向最后的破碎。
“不,我们得先去找L...他可能...可能出事了。"
梅洛的声音嘶哑,他心底恐惧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晰无比。他勉力支撑着疼痛的身体站了起来,攥紧马特的手臂直到指节发白。他固执地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当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的一切预感、一切噩梦骤然化为了真实。
没有了灯光,在昏沉的黑暗中,华米之家正在燃烧。
TBC
注1:黑斯廷斯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侦探波洛忠实的朋友、合作人、助手,有时也是他的传记作者。许多年来,黑斯廷斯都是那位伟大的比利时侦探宝贵的伙伴。此处关于福尔摩斯与华生、波洛与黑斯廷斯的描述参考齐泽克《斜目而视》
注2:文中梅洛的原名为MELLO,词根应为mellow。指柔和的;可口的;松软的;稳健的;老练的;成熟的;肥沃的;富饶的;芳醇的;心情愉快的
注3: 即魔方。感觉这个别称很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