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和标题一样简单且无趣……
警告:双性月,抹布月情节提及。但真的很无趣(真的)。会有后续,但也可以当做独立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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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神月被发现失踪是他失联三天之后。
第一个确认这个事实的人是L。
“非常抱歉,之前全是我的失误,”L睁大眼睛,在咖啡杯里又丢进两块方糖,小小的立方体碰撞在一起,“我应该早点考虑到这个可能性的。”
“不是这样啦,”松田出来打圆场,“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谁都会怀疑是畏罪潜逃的吧,发现是虚惊一场我真是松了口气。”
“不。”L垂下眼睛,啃咬起大拇指,梦游般地自言自语,“我早该想到,不管是月君还是基拉,都决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基拉在收到我的警告之后,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向警方发出了更强烈的挑衅,这证明基拉胜负欲极强,而且十分自负,他不仅不会逃跑,恰恰相反,他应该千方百计想跟我正面对峙才对。”
松田小声吐槽道:“我们不是在说月君失踪的事吗,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回基拉了。”
“啊,对不起。”L没精打采地把桌边的草莓奶油蛋糕拖过来,慢吞吞地说,“如果月君不是基拉嫌疑人的话,这种案子我实在没什么兴趣啊。”
“这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这样的话,月君失踪的事情也不需要瞒着夜神先生了。”L叉起蛋糕顶端那颗鲜红的糖渍草莓,塞进嘴里,“但是,为了表示歉意,这个案件就交给我解决吧,大家可以继续把精力放在调查基拉上。”
说完这句话之后,L把办公椅转过去,自顾自地打开手提电脑,开始在屏幕上搜寻。
***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因为感情、因为喜恶,因为出身、种族、世界观。完全消除人类的偏见是不可能的,因为大脑是个软弱而极易操纵的器官,它只会让人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这是人类的缺陷,也是人类独有的特长。因为偏见的存在,利用偏见而悄无声息操纵人心的能力才会出现,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可以随便翻开一本侦探小说,技巧高超的写作者每字每句都在引诱你踏入陷阱,以至于对真相视而不见。
但是当你开始从事物的另一面观察,你会发现答案始终都在那里,简单、清楚、直接,唾手可得。
夜神幸子和夜神妆裕对月的情况一无所知。
“欸欸欸,我以为哥哥在跟女朋友约会呢,二人世界,真是超级浪漫——”妆裕闭上眼睛,沉浸在冒粉红泡泡的幻想中。
“唔,”L微微睁大眼睛,“月君有女朋友吗?这我倒是不知道呢。”
妆裕露出女孩特有的狡黠的笑容,兴致勃勃地补充道:“一成年立刻就交了女朋友,哥哥绝对是早有预谋啦!之前说什么‘要专心学习所以对这种事情没兴趣’绝对都是骗人的!”
幸子敲了敲妆裕的脑袋,直接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笨蛋妆裕,别乱讲啦。”
夜神月有女朋友。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即使是世界第一侦探的L也不例外。他会观察夜神月的智力、推理能力、反应速度,渴望撬开这个少年天才的脑袋,将他的思维从头至尾把玩一遍。
但他从来不会注意夜神月的容貌,对于L来说,那是冗杂无用的信息。“因为他长得很乖顺,性格也温柔,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杀人犯吧”,这种句子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判断。
现在回想起来,按照人类普遍适用的审美标准来判断,夜神月的确称得上容貌姣好,五官和轮廓都带着一点女性特质的柔美和秀丽,但却丝毫不令人感到冲突。
这样的人,不管是在同性还是异性群体中,受欢迎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夜神月有女朋友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吗?
L想起那天他们打完网球之后友好的赛后握手。他抓住的那只手如此纤薄、细长,像骨骼还没长开的男孩,一碰就碎的玻璃人偶。
“所以流河君找哥哥是有什么事吗?”
妆裕好奇地仰起脸。
不管是夜神幸子还是夜神妆裕,是基拉的可能性都是零,没必要让她们知道这件事。“嗯。”L一本正经地扯谎,“本来有些课业上的问题想向月君请教,但他不在家真是太可惜了。”
幸子友善地微笑着:“不留下来喝杯茶再走吗?我已经准备好了。”
妆裕也拼命点着头:“流河君的名字好特别,哥哥在家还提到过你呢!”
啊,是吗。
“月君说了什么呢,我有点好奇。”L停下脚步,扭过头。
妆裕用手指抵着脸颊,认真地回想着:“哥哥说流河君虽然有点奇怪,但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呢。”
话还没说完,妆裕又被幸子捶了一记:“不可以当着客人的面说人家奇怪啦!”
“没关系。”L笑了笑,“我不在意。”
渡已经把车停在了夜神家门口,L打开车门,习惯性地蹲坐在车后座上,啃咬着大拇指。
“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吗?”渡问。
“没有。”L回答道。
“那么我们按照原计划去夜神月的高中吗?”
“嗯。”L说完之后,就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漆黑的瞳孔盯着车窗外逐渐变暗的天际线。
“渡。”
“嗯?”
“我真的很奇怪吗?”
“…………在我看来,还处在人类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
人类是一种群居动物,“不抱团就无法生存下去,不管是在自然中还是社会里”,这句话从穴居时代就刻在人类的DNA中,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当人们注意到人群中与众不同的异类时,会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恐慌。
不管是太怪异也好,太出众也好,相貌、性格或者行为,只有有一项出格到引人注目,庸众们就会产生本能的偏见,继而是恐惧,恐惧引起排斥、指责、罪行。
最简单的、不加掩饰的恶意大概就是学生时期的霸凌。
在L接受教育的年龄,他并没有像普通学生一样去学校,而是在书本里找到了一种更适合自己的方式。在他看来,学校只不过是对成人社会一种稚拙的模仿,每天跟愚蠢、软弱、喜欢抱团的同龄人打交道毫无益处。
那么夜神月呢?他会在这种环境中感到无聊吗?
就L拿到的资料来看,从小学、初中、高中,直到大学,夜神月始终以一种正常而令人瞩目的方式一步步接受教育,无论在哪里,他永远都是人群中的第一名,各项全能的优等生,似乎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喜欢他。
他看起来如此完美耀眼,讨人喜欢,跟怪异乖戾的L截然相反。但从内心深处,L总有种奇怪的感应——夜神月在本质上跟他是同一类人。
因为是天才所以反感庸众,因为世界上的一切都唾手可得所以寻求刺激,因为日常生活太过简单而感到厌倦。
虽然在对基拉的全球广播中,L一锤定音地将基拉定义为邪恶,但这并不意味着L认为自己抓捕基拉的行为是出于正义。事实上,倒不如直接坦白是出于兴趣。
基拉无疑是个胆大的天才,头脑远超常人的冷静和缜密,尽管基拉事件如此轰动,但说到底,不过是L和基拉两个人的博弈,全世界都是他们的棋盘。
“我有一种预感……”渡停下车时,L慢吞吞地推开车门,“我先一个人进去,如果我需要你时会通知你的。”
夜晚的校园很安静。学生们早已三三两两地走得干净,所有的教学楼都封闭且黑暗下来,L独自打着的手电筒灯光亮得有些显眼。
在白天的校园里,一个学生打扮的人想要融进人群里就像水消失在海里,但在晚上的话,最适合藏匿的地方肯定是——
L关掉手电筒开关,安静地走向体育器材仓库,大门象征性地掩着,挂锁却消失无踪。
“呜,唔呃——”
门里传来很低的喘息声,像声嘶力竭之后断断续续的啜泣。
“不好意思打扰了——”
L语气平静地说,推开仓库大门,“请问我可以加入你们的游戏吗?”
微弱洁白的月光洒进门里,仓库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灯。L从容地环视一圈,站着的只有四个人,打扮像那种标准的暴走族混混,不是很难处理,但是有点麻烦……
“操,你他妈的谁啊?”
四个人吓了一跳,转过头,其中像是领头的那个暴躁地骂了起来。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
人类,懦弱、胆小怕事、易受蒙骗,像盲目的鱼群一样聚集和溃逃。
L慢吞吞地掏出口袋里的手枪,冲地板上开了个空枪,空气爆发的巨响在宽阔的仓库里回荡。
“警察。”
“妈的,骗、骗人的吧?!”
“对你们来说很幸运,今天我没有带那么多手铐,所以你们有两分钟时间逃出我的视线范围内,跑得慢的话,”L咧开双唇,露出一个大大的、冰冷的微笑,“我的个人射击记录现在还挂在某个警局墙上。”
四个人惊恐地尖叫起来,争先恐后地涌向唯一的出口。
等到他们都消失在门后,L接通了跟渡的无线电:“嗯,有四个嫌犯正在往学校门口跑,直接抓捕就可以了。至于月君……”
他扫过双手被麻绳绑缚在身后的夜神月,栗色头发的年轻男孩眼前缠着一圈黑布,白皙赤裸的皮肤上沾满乱七八糟的痕迹,干涸之后再挤上一层的浓白色精液,泛红和肿起的指痕和牙印,挣扎之后留下被殴打的粗暴淤青。夜神月安静地躺在原地,不知道是失去意识了还是不愿轻举妄动。
“……我需要先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状况,你可以先走,后续由我来处理。”
L蹲下身,解开紧紧绑住夜神月的麻绳,粗糙的纤维深深陷入夜神月的手腕里,留下了一圈鲜红的痕迹,就像一条无形的镣铐。
“月君,”L一边试着把夜神月的身体扶起来,一边叫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在L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夜神月那一刻,他猛地颤栗了一下,用绵软沙哑的嗓音呜咽道:“不要了,求你,我可以……给你口……”
L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的双手环过夜神月惊慌的脸颊旁,解开他眼睛上的黑色眼罩。缠得过紧的布料让夜神月眼角都看起来泛着薄红。
夜神月缓慢地眨了两下睫毛,昏沉沉地掀开眼皮,那双蜜色的眼眸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找回焦距,把视线集中在L脸上。
“月君,还能认出我吗?”L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翻出一块手帕,把夜神月脸上混乱的泪痕、汗水和精斑认认真真地擦干净,“我是流河。”
“流河……”
夜神月喃喃重复道,就像那种会模仿人类说话的可爱玩偶。
“是的。”L平静地答应道,“现在月君能把双腿张开吗?我需要确认月君的身体状况再实施相应的处理方式。”
夜神月猛地睁大眼睛,像受到恐吓的小动物,森林里被车前灯捕捉住的栗色毛皮的幼鹿。他的身体向后蜷缩,双手在背后下意识地拨弄左手上的腕表:“不……不……离我远点!”
L停顿了一下。他盯着精神紧张到极限的夜神月,就像一把被扯到极限的漂亮的弓,再多用一分力就会彻底崩断。
为了保护夜神月的隐私,他并没有让警察和医生这种专业人士直接参与进来,出于同样的理由,面对处于应激反应中的夜神月,L束手无策。
好麻烦……L的大脑边缘甚至有片刻滑过了一个细小的念头:如果现在试探夜神月是不是基拉,他得到的答案会不会与之前截然相反呢?
“月君,”L沉下声音,尽可能让他听起来温和一些(不那么奇怪一些……?),“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这只是快速的身体检查,如果你不情愿的话,我不会强迫你。”
……算了,反正现在这种情况下的回答也不可能当做证言采纳。
夜神月垂下头,栗色的厚刘海垂下来掩住了那双闪着光的眼眸,发丝轻轻扫过显得秀气的鼻梁。他轻轻咬住了下唇。
“……药店。”
“什么?”L微微愣了一下。在确认自己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之后,夜神月似乎已经迅速冷静了下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的心理素质啊。
“我需要去药店,然后在附近找一家宾馆处理伤口……你会帮我的对吧,流河同学?”
夜神月避开L直直的眼神打量。
“唔,当然。”L挠了挠头,“虽然没有带多余的衣服来,但是我下车前拿了一条毛毯,月君不介意的话……”
夜神月转头看了一眼被蹂躏到乱七八糟的衬衫和裤子,柔软的布料被撕得破破烂烂,踩着歪七八扭的脚印和污渍,显然是没法再穿了。
“……请给我吧,麻烦你了。”
“呃,因为它有点小,”L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伸手挠了挠乱蓬蓬的黑发,真麻烦,所以说他不是专业人士啊——“只能暂时这样了。”
“唔呃!”
夜神月惊叫一声,他被L打横抱了起来,身体猛然悬空的不安全感让他下意识抓住了L宽松的长袖T恤,那条毛绒绒的天鹅绒毯子裹在了他的身上,勉强盖到大腿之间。
隐私可能被窥视的紧张感让夜神月尽可能蜷起了身体,向毛毯里——L的怀抱里缩进去。
该怎么说……虽然L平时佝偻的脊背和不修边幅的姿态让人看了就觉得是怪人,但是,被抱起来的时候反而有种整个人都被包裹起来、如同嵌合到完美无瑕的流水线构件的感觉……
“月君好轻。”
L像随意掂量手里握着的苹果似的晃了两下,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毕竟也只是刚成年啊。”
就像外表看上去的一样,纤细、单薄,如同精心雕琢的人偶,这一点倒是很表里如一。除了这一点,你的内在还有什么是和外表一致的呢……夜神月?
“是的。我已经成年了,”夜神月尽量克制着说话时平静的语气,但他的双手开始不安地抓紧L的衣领,“所以我不想玩什么举高高的游戏。”
人类身上总是带着偏见。偏见来自于本能、嫌恶,或者嫉妒。
更漂亮更聪明更乖巧的小孩得到大人更多的喜爱是理所当然吧?但同龄人却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无法从理性的角度来思考。
他那么受欢迎,只是因为恰好长了一副好皮相而已吧?他成绩那么优秀,只是因为其他人恰好没有那么努力而已吧?他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表现得完美无瑕,其实内心正恶意地嘲笑被踩在脚下的所有人吧?
从这样的想法出发,是夜神月而不是他调查的其他任何人遭遇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L低下头,无神的黑色瞳孔与夜神月冰冷的蜜色眼睛对视。
并不是为任何罪行开脱或者找借口,但是,即使是他,偶尔也会不耐烦地产生“直接撕开夜神月的完美面具,看看那颗鲜活的、玲珑剔透的心脏里到底藏着什么”的想法。
但L永远不会那么做。
不是因为刑求拷问超出他的道德接受范围,也不是因为他选择了与实施私刑的基拉完全相对的立场,而是因为——
这是一场智力游戏,完完全全靠头脑而不是权势胜过高傲骄矜的基拉要有趣得多不是吗?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击败而自尊心破碎的月君,呃,基拉,反应应该比现在可爱得多吧?
“我也没有那么幼稚,月君。”L咧开嘴唇,回答道。跟那些头脑里只装着暴力和性的混混不同,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权势者不同,跟世界上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你觉得呢,夜神月?